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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. 劫持(中) 他持著這樣的動作已經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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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錦瑟進了宮, 整個離王府好似鍍了層陰暗的光,下人走路的腳步不覺輕了幾分,一向穩重的吳媽媽, 也待在前院的一隅裏,不敢靠近寒玉堂半分。

離王今日的心情不好, 嚴格上來說, 是從睿王府回來後。他冷著一張臉進了府後, 就再也沒從寒玉堂出來。聽芝蘭知夏講,離王和王妃都沒在睿王府用膳。

主子的事,下人不好摻和, 其他人還好, 卻苦了葉梁和張泗, 昨晚好歹還有王妃守著, 今天就他倆, 一整日對著裴澤的一張臭臉,心驚膽戰的,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得罪了裴澤。

最倒黴的還是張泗,原先他自個兒的落腳地兒現在多了個侍衛,葉梁這廂嘴裏叼了根竹簽細的樹根, 蹲在游廊下,看著對面大門緊閉的書房,不住地嘆氣。

張泗杵在角落裏,聽了一上午的嘆氣,終於忍不住了:“你要嘆氣去別處去。”張泗指了指書房外的游廊。

“別啊, 我要去那,吵到王爺了,他非得燉了我不可。”

“那你就別嘆了。吵得慌。”

“不嘆氣我心裏忍不住啊,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?”葉梁擡起頭看了縮在角落裏的張泗一眼,眼前忽而一亮,像抓起一根救命稻草似的,說道,“聽說你在王爺身邊完好無損地呆了三個月,說說,有什麽好辦法?”

張泗用一種很不情願地眼神看他:“要我說,解鈴還須系鈴人,這事,還得王妃親自來。”

“你啊,不懂了吧。”葉梁搖頭,張泗不知,他卻是知的,昨晚在屋頂守了大半宿,王妃使出了渾身解數都沒讓裴澤多說幾句。

他守在屋頂只是為了防止不測,但昨晚裴澤心情本就不好,葉梁心中顧忌,聽到半夜就悄悄離開了。

顯而易見,顧錦瑟知道裴澤心情不好,昨晚想方設法地哄著……葉梁忍不住看向書房,放著身邊的溫香軟玉生悶氣,裴澤是人麽,還是人麽。

轉念一想,裴澤裝殘了三年,如魚得水,害他的人偏得是他這世上最親的人,若是旁人,怕是早就瘋了吧。

一想起裴澤的過去,葉梁就開始為主子打抱不平,還好顧錦瑟進了王府,才讓終日冷若冰霜的裴澤身上有了那麽一絲煙火氣,可如今……昨日葉梁並未和離王二人去睿王府,他雖不知裴澤為何生氣,但心裏能猜到一二,這事,估計與裴銘有關,至於關系大不大,葉梁無從而知。

一上午的時間,書房內還是安靜地沒有一絲聲音,葉梁無言望天,心道,其實這小廝說的沒錯,解鈴還須系鈴人,王妃趕緊回來吧。

書房內,裴澤就坐在書案前,一手支額落在書案上,另一只緊握置於膝上,神色黯淡無光,一雙眼睛似乎掉進了深淵之中。

他持著這樣的動作已經一上午了,腦海中翻天攪地,來來回回的,是幾個不斷重覆的場景。

她自由逡巡在睿王府的樣子;她厭惡裴銘的神色;她對自己毫無保留的容忍;她淚如雨下的“告白”……兩個人成親四個多月了,顧錦瑟幾乎沒有對他甩過臉色,屈指可數的那兩次,一次與其說是生氣,到不如是心疼;而另一次,由裴銘而起。

這些畫面在腦海中久久不散,裴澤斂眸任由這些輪番交錯而現,心中五味雜陳。

裴澤想,顧錦瑟為什麽會對他這麽好呢?大家對他唯恐避之不及,皇上不希望他活著,母後丟下他走了,太後躲在宮裏不見他,就連顧皇後,也只能私下裏對他關照,可是為什麽,為什麽,顧錦瑟寧願得罪皇上,寧願忤逆定國公,寧願頂著世人的眼光,也要不顧一切地嫁給他?

在裴澤的記憶中,自己並沒有對顧錦瑟做過多少事,少年時的經歷怕是顧錦瑟早已忘得一幹二凈,而梁元二年後,二人沒有見過一次面,若非那日顧錦元陰差陽錯來了離王府,裴澤根本不會有機會再見到她。

是啊,他們的交集短暫即逝,那為什麽,顧錦瑟非他不嫁呢?

顧錦瑟說:她嫁給他,不是因為裴銘和徐晚兒。

既然不是,那顧錦瑟嫁給他,是因為什麽?

“因為是你,因為名喚裴澤的人是你。”記憶裏這麽一句話冷不防冒了出來,冒得裴澤一身汗,支額的手錯了半分,他頭一揚,驀地,一個想法從心底漸漸發芽。

這一世重逢之前,裴澤與顧錦瑟的交集屈指可數,可,可若不是這一世呢?

裴澤隨即否認,他苦笑,不可能,這太荒誕了,簡直難以想象。可很快心裏又有一個聲音在說,這樣一來,所有的一切都解釋的通了。

裴澤一時恍惚,他漸漸地坐直了身子,握成拳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了,背靠在輪椅上,望著屋頂出神。

門外這時響起了張泗的聲音。

“王爺,鎮國公府的二少爺來了,說是來向王妃道謝的。奴才已經回了王妃不在,但二少爺有話要和您說,二少爺說這話很重要,告知了奴才一定要當面和王爺您說。”

“不見。”

裴澤的聲音隔著門冷冷遞來,這回話在意料之中,張泗隨即諾了聲就要離去,剛轉身,滯在原地一楞。

葉梁將王少林帶進來了。

嘴裏的樹根不知何時丟了去,葉梁朝張泗遞了個眼神,大意是無需擔心,張泗怔楞了幾許,只見葉梁這廝已然敲了門,“王爺,屬下將王二少爺帶進來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書房內,不滿葉梁自作主張將人帶了進來,裴澤眼神不善地瞪了他一眼,罪魁禍首畢恭畢敬地行了禮,不及裴澤發難,他自己就溜了出去。

王少林不曉主仆之間的眼神交流,他今日前來只是為了說幾句話,見了裴澤本人,他拱手:“參見王爺,王爺萬安。”

“嗯。”人已經在面前,裴澤對王少林印象一般,他態度尚可,亦知他今日就要離開京城,裴澤掩蓋住心裏的不願,略點了頭,開門見山道,“你有話對本王說?”

“是。在下今日便動身南下,既然錦瑟妹妹不在,有些話,在下還是當面和離王殿下說清楚才好。”

話音剛落,王少林就覺得頭頂上一道冷冷的視線傳來。王少林微笑,他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聰明了不少,就像離王不喜他對顧錦瑟親昵的稱呼一樣。

世事無常,曾經根本就不敢再踏進離王府的王少林,此時此刻竟然主動與離王說話,王少林心中感慨之餘,又暗暗想,其實離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,至少傳言中的離王,並非世人想象的模樣。

午後微涼,王少林的背影逐漸遠去,裴澤凝著那一抹藍色若有所思。

今日天氣不算好,陰蒙蒙的,雖然沒有下雨,但料峭春寒,風一刮過來,還是刺骨的冷。

書房門外,裴澤就坐在走廊下,任寒風吹過,墨發玉冠束起,俊美的容顏白皙如玉,薄唇朱色,卻緊緊抿成一條線,垂著雙目,雙手置於扶手兩處,他神色不喜不怒,但叫人看了不敢靠近,身下的輪椅都淡了金光,失去了往日的色彩。

王少林那一席話一字一句鐫刻在腦海裏,那是顧錦瑟去鎮國公府時對王少林說的話,如今悉數說給了他聽。

甫一聽完時,裴澤心緒久久不能平靜,但也因為如此,腦海中閃過的那個想法就定了下來。

坐在游廊下凝神不語,不知過了多久,裴澤的心緒終於漸漸回暖。

罷了,是如何,不是如何,顧錦瑟業已是他的妻子,這層關系,現在不變,將來更不會變。

顧錦瑟對他好,是真心以待,至於顧錦瑟是否喜歡他,這,大概就是天意了吧。

他不能,奢求再多了。

這樣一想,裴澤輕松了不少,繃了快一日的嚴色終於緩和了些。凝著天際,裴澤擡眸看了眼走廊外,那裏不見一絲動靜,他問:“王妃怎麽還沒回來?”

這話是對葉梁說的,習武之人耳力不差,他停在一丈外,乜了眼自家主子,心想昨日不知是誰在擺臉色,現在倒是主動問起人家來了。

心思活絡了一圈,葉梁拾步,一眨眼就停在裴澤身後,說:“興許是宮裏耽擱了些時間。”

裴澤沒說話,大概也以為如此。顧皇後有孕,想來是顧錦瑟多陪了會兒。他輕輕敲打了扶手幾下,轉而就進了書房去。

申時已至,張泗過來說要用膳了,裴澤看向窗外,天色漸漸暗了下來,寒玉堂外還是沒有一丁點動靜。裴澤側著頭,眸中微蕩。

馬上就是掌燈時間了,顧錦瑟還沒回來。

“王妃還沒回來嗎?”

“是的,王爺。”

裴澤的臉色很快就沈了下去,葉梁見了覺得不對,趕緊說道:“睿王大婚,宮裏肯定要擺宴的,王妃說不定在宮裏用了膳。”

不會的,裴澤下意識這樣想,顧錦瑟不會留他一人用膳,而且早上進宮之前,她分明說了,會回來陪他用膳。

哪怕,他那時根本就沒有回應她。

薄唇微抿,裴澤斂了眸色,吩咐道:“備車,進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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